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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 (第5/5页)

照顾到天花板的他看不见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只能在越来越短暂的清醒时间中感知手脚慢慢脱离自己的躯干与大脑。

    他一动不动,如一株植物,靠着最基础且无法满足身体需求的营养以缓慢而残忍的速度在土壤缓慢枯萎。在不断减少的睁眼时间里,他恍若一朵云。

    他的喜怒,他的想法,他的欲望都随着躯壳的远去变得漂浮不定,又轻又淡,仿若烟雾,一吹即散。

    撞击玻璃瓶的蜜蜂累倒在瓶底,翅膀和肢体都慢慢僵硬,变凉。

    祁崔杨每天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到房间,检查易犁的身体状况。后者因为常常昏迷错过这段时间,所以在他的印象中,男人总是很久很久才可能出现一次。即使在清醒的时候遇到,易犁也不会再和男人对话,他在弥留之际不做任何挣扎。

    花终于枯萎了,但死亡并不是一瞬间,而是一个过程。

    干瘪躯壳带来的迷离远去,他仍然困在这个已经停机的机器里,需要清醒的等待每一个器官,每一块肌rou的腐朽。

    他看不见,听不见,感觉不到,身在混沌却存有意识。

    他想到,那个奇怪的男人会观看自己的腐烂吗,就如同观看自己走向死亡一般观看自己从死亡到消散。是的,消散,他的意识告诉自己,当最后一丝血rou被微生物分解,他就会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消失。

    是哪一种消失?他不知道。或许他的意识会散成粒子,融到世界的花草树木,钢筋泥土,反正,一定是彻底的,最彻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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