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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沉水 (第2/4页)
到这条江底多一块玉少一块玉其实没什么区别,如果只是想打水漂的话周围好用的石瓦多得是,也反顾到那对着李存玉泄愤的几脚踢得下作小气,方才多嘴又冲动,不像他平时。 唯有安静像玻璃断面一般鲜脆,因为自此以后连互伤的语言再也无意义。 在这之前他总嫌吵,电站里的水轮机吵,乌鸫的嘶鸣吵,李存玉的呜咽与斥责更吵。但相较下,现在似乎又过于冷寂了,像被浸在沥青一样的什么黑腻腻的东西里,七窍都全部堵塞掉,于是他不自觉咽下口沫水,鼓膜震出一声寻不得源头的脆响。 终于无事可做,陈责立在水边,为作恶多端的自己挑起死法来。津江翠碧澄净,沿岸红木棉满开,他此时一跃而下,定然能溅起比那块青玉更大更激越的水花。头在浅滩厉石上磕裂,腿在暗流中撞折,江水止不住从鼻腔口腔灌入,填满枝枝肺泡,窒息、呕吐、瞳孔散大、心脏停跳。 而水波之上,逐渐回归原状的江面凝视李存玉。若真是非常恨,他必须立刻笑出声来,若还恨不至此,这时就应要下水救人,顶着刺骨沁凉捞陈责一把。 可他被韧实绳索紧缚,被强固胶带封嘴,动不了,声音也喊不出,只能眼睁睁地、憋屈无能地看着人死在身前。对方像获胜后就立刻逃走了般,他再也追不过去,只留一副不自由、却要歇斯底里的血rou之躯,一场输得体无完肤的爱憎,一月十五农历,一生不灭的永恒回忆。 他自此便要与陈责思考相同的一道议题,为什么,为什么东西在水里总沉这么快? “我姐已经死了。”停在浅滩,水湿了鞋,陈责分不清是谁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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