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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身 (第6/18页)

  吴王一怔,急道:“松手,我没想伤你……”

    越大夫赤手握着剑刃,手掌收得更紧,血滴便连成血流;越王跪地待罪,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对峙是沉默的,吴王的脸颊红得越发危险,越大夫的面色也同时愈来愈苍白;帘后的乐师没有收到停止的命令,不得不将琴曲继续下去,然而弦音已然颤抖;华庭之上,血的腥甜渐渐盖过了酒的醺香。

    廊外的天光彻底暗了。雨还在下。

    吴王夫差轻抖手腕,把剑扔了出去。是他先认输了,这个事实让他很不愉快。愈加明亮的烛火也照不透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帘幕下或回廊中有不计其数的杀人者正在等待他一声令下——他有权做任何事情,对他的宾客,和他的奴隶。

    都是一样。

    三年之前,垂死的吴王阖闾斜靠在这座宫殿的榻上,为自己选定的继承者设下空前的华宴。太子夫差已经嗅到空气中无所不在的铜锈味,清楚那便是死亡的气息。羊羔被捆在庭院里,不安地咩咩叫唤,秋猎中收获的幼熊则被锁在笼子里,爪子拍打铁网隆隆作响厨师就在廊下割rou,鼎中炭火燎烧rou块,油花滋滋,仆役迅疾而无声地在几案间穿行。但两位主人都无心或无力享用美餐,吴王阖闾低低咳喘几声,缓慢地发问:“夫差,你看见了什么?”

    “食物,和为我们奉上食物的人。”太子夫差轻声说。

    但这并不是一节教育未来的王爱惜民力的课。阖闾以他自己的身体不能承受的力道大笑起来,笑声很快就被撕心裂肺的咳嗽所吞没;夫差急忙起身想去看顾父亲,却被一个手势制止。

    “我看到家畜。”阖闾温和地说,“我们畜养牛羊,让它们吃草,把它们养大,然后吃掉;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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